张艳(河北沧州)
如约参加“2015魅力南大港”采风活动。宾馆门口凌霄花开得满墙都是,齐齐打量着这群来自京津、河北各地以及浙鲁晋等地远道而来的贵宾。
晚宴上,一碟鲜美的虾子酱勾起了我对大洼的所有思念。把我关于大洼的记忆重新唤醒,有一种携手同乐的归依感。
我的家乡以种麦为主,有一片地,由于地势低洼,一到雨季就被水淹,于是母亲便把这块地叫大洼,每年只能种些不怕雨水的作物。记事起,母亲就带着我在大洼里,她弓腰锄地,我在洼草里打滚嬉耍。
那次在大洼,逢正午,在“洼里香饭店”吃鱼,写了《到湿地吃鱼去》一文,竟得到北夫的赞可。苇地里春光映影,蒹葭摇曳,静听鸟鸣。有鱼儿蹦出水面。那天吃鱼的滋味妙不可言,我把最后剩下的鱼汤都没浪费,全浇在饭里,逐数有滋有味地扒下……
多数作家文友首次来到这片神奇的土地。这片大洼委实太大了,二千多年前,威武的合骑侯公孙敖曾站在高耸的郛堤城头,铠甲披挂,手扶长剑向东遥望,大草洼连绵不绝无边无际。烟云缭绕处,是汉武帝当初巡海时修垒的高台。茫茫百里大洼,这里的洼民一代一代繁衍生息。
蒹葭是芦苇优雅的别称。进入大洼,眼里拥来这么多绿色,芦苇扑天盖地而来,颜色深浅不一,恣意显示着它们的存在。燕子穿行,啾啾唧唧叫成一片,举起相机调整镜头,于是一串漂亮的音符就定格在了天空中。
游轮沿水环游,前几年,还没有如此先进的大型游船,那时还是小木船。我一直认为小木船是有性格的,小船能驶进童话。想一想:碧绿的水、棕黄的桨、茂密的芦苇,美得像上帝遗落在人间的一个梦。风吹过,有秘密就显现出来,一对儿苍鹭正亲昵相拥。人坐船中,可以随时停下来,撩一撩水花儿,让水打湿胳膊和衣衫。
有人说,人与自然最融洽相处的是手工业时代。说来说去,终究错在我们这些闯入的游客,打扰了大洼的和谐与宁静,我们人类并没有真正做到“与禽鸟草木共存”。
一只黑翅长脚鹬从我眼前掠过,这是我上次见过的那只?风轻轻,吹给我不可知的答案,我微微笑,这没有关系,它们在,在呢,就好,就好。
拾级而上观鸟亭,可以拍摄大洼的俯瞰图,像梦境一样美好又虚幻。放鹤台上一群养殖的雁一点不拒人,它们在觅食。可惜这个季节赶上了雁脱毛,不然看放飞更是一番风景。坐在亭上、走在大洼,整天也不觉得够,什么都可以放得下,直到地老天荒,就是这种感觉。
且观且行,看苇、看水、看鸟,一口气把它看够,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。心若一软,贪图眼福,回头再看一眼,就难免又看上半天。喜欢芦苇密密芊芊挤在一起的样子,如此浩浩荡荡的声势能与之相媲美的尚少,白洋淀的苇如能再多一些灵气,衡水湖的水草里如能再少些人为的痕迹。
大洼的风景四时皆有不同,变绿变黄变金变银,再变绿,闹盈盈的。逢春生绿,冬来变银,春夏秋冬,哪一个季节最美最好我难断定,私下觉得夏秋两季最为壮观。夏季雨水充沛,野鸟和鸣,芦苇浩荡,一望无际。风过处,满耳是苇叶“唰唰”“唰唰”之声;秋季丰满的芦秆一色金黄,显出骄傲的姿态,芦花如银似雪万点飞扬,升升落落,与飒飒秋风共天色。这样的景致,除了让人张开双臂陶醉和沉浸其中之外,再也想不到更为合适的动作。
久久地站在苇边,想把自己也站成一株这样的植物吗?对望大洼,愿此生此世与你对望在时光里?;蚩杀涑梢豢判⌒〉囊孤叮龉愕男姆?,嗅到你的气息。
有人说,游历山水的人都有一颗还童心。如果还童,我真想回到童年,回到那个整天在大洼里奔跑撒野的疯丫头。忽然有些冲动,想把城里的房子卖掉居到大洼来。与草木洼田同呼共吸,与鸟儿对话,与蒹葭相语。
木心说:“能做的事就只是长途跋涉地归真还璞?!?/span>
回家数日,一忽间,带回来插在陶罐里的苇枝已干枯,更有一种孤傲独独的美,撩动着对大洼生活的激情。渺渺的耳边,总有邓丽君的歌响起:“绿草苍苍,白雾茫茫,有位佳人,在水一方。”